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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七章 突出重圍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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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久年是孫博之的貼身護衛衙役,他的家離孫府只有兩個院子相隔,眾人從後院土墻翻進了陳久年的家裏,果是空無一人。

桓林之前是仗著一口氣,強打著精神在支撐,等到了安全的地兒,這口氣一洩,終於再支撐不住,暈了過去。

等桓林再次醒來時,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時日。

孫秀兒正睡在床榻邊,邊上搭著一個小火爐,正熬著藥,整個屋子裏滿是濃濃的中藥味兒。

他伸了伸胳膊,全身上下早纏滿了白紗,傷口處陣陣的清涼傳來,是敷上了止痛止血的傷藥。

桓林心生感動,看來在昏迷期間,是孫秀兒一直在給自己換藥,熬藥,從未離開過。

孫秀兒被他的起身給驚醒了,擡頭見他醒了,大喜過望,猛地撲進他懷裏,嗚咽說,“桓林,桓林,你終於醒了!”

桓林撫著她纖細溫暖的脊背,臉兒貼著她的鬢發,柔聲說,“秀兒,你的夫君豈會這麽容易就死?”

孫秀兒粉臉兒一紅,低了目光說,“不許胡亂喊,我又沒答應這個婚約。”

桓林指著她脖子間的踏雪尋梅,笑了笑說,“這個是什麽?”

孫秀兒卻沒有一絲笑意,低聲說,“不與你說笑,我父親不知去向,我們該怎麽做呢?”

桓林直到她大兄剛剛去世,根本提不起心思來說笑,便安慰說,“據李多祚的情報,只有我才是必殺之人,你和孫縣令都會押去洛陽等候發落,孫縣令不會有事的。”

孫秀兒這才松了口氣,旋即又擔心起桓林的安慰,“你呢?怎麽逃出城呢?你昏迷了兩日,全縣城正在逐戶搜捕,這個房子估計也呆不了多久。”

桓林全身氣力只恢覆了一半,至少還需要一,兩日才能恢覆元氣,在孫秀兒的攙扶下,坐起了身子,正容說,“我早已想到出城的法子,叫老六來吧!”

孫秀兒欣喜過往,忙去將吳老六,還有幾個衙役一起叫了進來。

桓林令吳老六坐在床榻邊上,握著他的手,“老六,你為了我連衙門之職也不要了??”

吳老六爽快的拍了拍胸口說,“我們是想明白了,林頭落難那是暫時的,只有跟著林頭混,才能飛黃騰達,這個衙門的頭役,沒了就沒了!”

幾個衙役齊聲說,“我們都願意提著頭跟林頭幹了!”

錦上添花的不少,雪中送炭的難見,吳老六幾人說的輕巧,桓林卻知其中的艱難抉擇,心生感動,又問,“你們的家人呢?不擔心連累家人?”

吳老六朗聲說,“我們的父母早沒了,就是單身一人,一人吃飽,全家不餓,怕個鳥啊!你們說是不是?”

眾人轟然應了,“是!”

桓林感動得雙眼含淚,這些人他幾乎都認識,全是捕快班的衙役,有謝秦、謝金兩兄弟,蔡牛、蔡合叔侄,還有一人叫景傑。

他將這些名兒牢牢的記在心裏,沖著眾人說,“諸位兄弟,今後若我桓林有翻身的一日,絕不會忘記今日之恩,富貴、女人,全都管夠!”

眾人齊齊大笑,一起拱手說,“我們願唯林頭馬首是瞻!”

桓林望著眾人說,“城裏是什麽情況?”

吳老六如實的說,“桓府、如意坊已被嚴密看守,縣城大街街口也設了關卡盤問,還有兩隊金吾衛正在逐戶搜查,已搜查了三條街,最遲後日就會搜查到這條街。這個屋子呆不了多久,還是要想法子怎麽逃出城。”

景傑接口說,“如今是金吾衛收北門,千牛衛守南門,縣衙的衙役盡數調離城門看守,我們找不到溜出去的機會。”

桓林又問,“丘神績如今在哪兒呢?”

吳老六大笑說,“這個孫子隨行上百名金吾衛護衛,還不敢在縣衙住著,在北門口征調了幾十間民房,用作軍營,我看他是被林頭送去的人頭嚇破了狗蛋!”

桓林暗笑不止,經過陳久年之死後,堂堂的左金吾衛大將軍,三品大官的丘神績已成了驚弓之鳥,不敢再信任縣衙的衙役,城門防衛之職全交由金吾、千牛二衛,甚至不敢遠離城門的三百金吾衛,生怕出了意外救援不及。

他的雙眼迸發出兩道淩厲的冷光,沈聲說,“好,兩日之內我們就和丘神績來個了斷,若是能取了他性命那是最好。”

吳老六眾人是面面相覷,五百武裝到牙齒的金吾衛護衛著丘神績,己方區區不到六、七人,怎麽和丘神績做個了斷?飛蛾撲火,自我了斷還差不多!

桓林悠悠的說,“我只需兩計,一是借刀殺人,二是隔岸觀火,便能令丘神績的金吾衛潰不成軍,能不能保命,就要看他的造化。”

吳老六等衙役瞠目結舌的望著他,實在想不到在此絕境,還有什麽回天之力。

孫秀兒試探著問,“桓林,你說清楚些。”

桓林的目光掃視眾人一圈,緩緩的說,“景傑,你看著機靈,想法子混進如意坊去,聯系如意坊的李琦,就說明日夜間,我桓林要借如意坊的兵器庫一用。”

景傑楞了楞,還是拱手領命了。

桓林又望著謝秦、謝金兩兄弟說,“二位兄弟,你們去探查縣衙兵器庫的情況,盡快來匯報。”

謝秦、謝金兩兄弟也齊齊領命。

桓林瞧向了吳老六、蔡牛、蔡合兩叔侄,“老六,蔡家叔侄,你們前去仁義坊,還有城門前的流民堆裏盡快的散播流言,就說官府關閉城門就是要殺死城裏城外的流民,只留下年輕女子充作軍妓。若能找著幾個在流民中有聲望的頭領,立刻帶到這裏來。”

吳老六這下算是猜到了桓林的想法,就是煽動流民起來反抗,再借如意坊、縣衙的兵器庫武裝這些流民,然後強行沖擊看守城門的金吾衛,破門而出。

吳老六他們出門折騰了一整日,到了黃昏時分陸續的回了。

景傑已聯系上了如意坊的李琦,李琦得了柴虎的指示,會給予桓林任何軍備、物資的幫助,並提供了一個忠義社私藏兵器的庫房。

謝秦、謝金兄弟也回報說,因縣令孫博之被捕,縣尉桓林失蹤,縣丞韓坤致,捕快班頭役吳老六失蹤,皂班、壯班頭役陳久年被殺,縣衙現在已是群龍無首,亂作一團,更不會有人去關註兵器庫的防衛。

吳老六那方也傳回了消息,蔡牛、蔡合叔侄留在流民堆裏繼續散播謠言,煽動流民起來鬧事。而吳老六則帶回了在流民裏德高望重的一個老者,衛布。

衛布已有六十開外,一看長相、服飾,便知是西域人。

他一見到桓林,便認出是仁義坊的老板,這一兩個月來,至少有數百流民靠著桓林的救濟才活了下來,桓林就是這些流民的救命恩人。

衛布對桓林納頭便拜,高聲大呼,“恩人!恩人!”

桓林忙將他扶了起來,在床榻上坐了,試探的問,“我如今是被通緝的要犯,老人家若要立功,便可……”

衛布臉色大變,氣得渾身發抖,“恩人說什麽呢!我們流民是被迫背井離鄉,又不是窮兇極惡的惡人。我們雖是窮,雖是沒錢,但知道知恩圖報,不會發不義之財,恩人的仁義坊養活我們一家數十口,還有數千流民的生計,我們感恩都還不及,哪能出賣你?”

他掏出一把匕首,正容說,“恩人若不放心,這就將老叟給殺了。”

桓林從他的眼神中瞧不出絲毫的躲閃和狡黠,對他的話信了個十足,忙拱手說,“我之前失言,身在群狼環視裏,警惕心是高了些,請老人家見諒。”

衛布恨恨的大罵,“那幫狗日的軍士,白日來仁義坊搜查恩人的行蹤,見人就打,打死兩人,打傷十來人,還搶走了五個女人。更放出話來,幾日後會殺盡我們這些流民,只留下年輕女子供他們淩辱。現在我們對這幫軍士是恨之入骨,巴不得找著機會打死幾個狗雜碎。”

丘神績的草菅人命,陳久年對流民政策的強硬,激起了流民對金吾衛軍士的仇恨,正可供桓林從中漁利,便說,“老人家,我也明人不說暗話,若是不能沖出城門,我,還有你們都要死在縣城裏;若是你們願隨我一起沖出城門,兵器由我提供,但有傷亡,我願出撫恤金。”

衛布爽快的說,“我也是在靈州折沖府從過幾年軍的,做事也不婆婆媽媽。恩人不僅救我一命,還養活了我全家性命,我絕不會向恩人要一分報答。其他的流民,有口飯吃便成,也不需什麽錢財。以錢財去收買,會適得其反。老叟只求恩人一事,若沖擊城門有傷亡,我們這些人的命也值不了幾個錢,還請恩人給死去之人的家眷稍作撫恤一貫,算是良心錢,是吧!”

桓林喜歡他的快人快語,捏著他的肩說,“老人家有見識,桓林荒謬!荒謬!”

他掏出了身上僅有的一疊質票,有五百貫,交到了衛布的手中,“事後撫恤之事,就交給老人家了。”

衛布收了桓林的質票,當即應允說,“廢話就不多說,今夜入夜前,我便召集所有流民。”

桓林為難的說,“老人家先替我瞞著身份,流民中難免不會有人貪圖懸賞去告密。”

衛布朗聲說,“恩人真當老叟沒見識的?這些厲害分寸還是知的,不須恩人出面,恩人換作流民的衣服,混在人群裏靜候佳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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